到了那气势恢宏的正殿之上,陆一平与何慕晴便离开了,临走时何慕晴似乎不大放心,叮嘱道:“苏师弟,我与陆师兄前方本门铸剑阁一趟有些要紧事,之后我会回来在门外等你!”
苏灵风笑了笑道:“师姐不用担心,没什么大事,你只管放心就是!”
何慕晴点了点头当即便与陆一平二人向远处纵剑飞去,看到两人越发亲密的背影,苏灵风心中一阵五味杂陈,当下摒除杂念,苦笑一声再不犹豫,径直跨过齐膝的门槛向着殿内行去。
此殿苏灵风先前来过一次,只是这一次的心情与上一次却有了天壤之别,大殿深处高高的一处台阶上落座着六个人,碧落七仙除了苏灵风的娘亲之外俱都到齐了,闭关参悟那《碧海观山图》许久的陈太真坐于正中,还有七年前便出山游历的赤霞峰首座林红也身在其中。
看到苏灵风走了进来,林红的面上浮出一阵诧异,七年未见,当年那个病入膏肓,奄奄一息的孩童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只是在这少年的眉宇间,她仿佛看到了一股倔强和不屈更有许多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恍若是另一个人。
苏灵风在得知了当年之事,对在场的六人除了田观海之外无一好感,他昂首挺胸,目光磊落,定定的望着这天下正道的翘楚,也不施礼,也不说话,心中却是冷笑一声:看来我倒是好大面子,剑派中的所有领袖人物竟然都到齐了,不过怎么说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我也算是一家门派的门主,好!且看你们葫芦中卖的什么药。
苏灵风自恃火罗门第十四代门主的身份,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之意,更是生出一阵傲视群雄的豪迈,他负手而立,只静静的望着台上的每一个人,等待着他们的说话。
台上的秦素瑛看到苏灵风如此傲娇,早已怒上心头,叱喝一声道:“好个小子,见了我等长辈竟也不施礼数,可真是好教养!”
一句指桑骂槐,不但斥责了苏灵风,更是连带着将田观海也捎带上了。
一旁的田观海冷哼一声,满面不屑道:“是!秦师姐师弟我自认教导无方,可是风儿比起你那两个蛇蝎心肠的狠毒之徒却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你……”一时间秦素瑛脸色大为难看,竟被气得一片通红,随即冷冷一笑道:“斩妖除魔原本便是我剑派分内之事,我堂堂正道剑派中怎能有异妖存在,峰儿他也是为剑派着想!”
“呵呵呵!”田观海轻蔑笑道:“异妖又如何,异妖也分善恶,门派祖训我等要济世天下苍生除魔卫道,那我且问你这异妖可算是天下苍生之一?如果照你所说但凡是妖就应该铲除,那与我剑派同好的龙鹫宫是不是也该除掉?”
田观海一席话字字如刀,直戳秦素瑛的心口,一时间竟让她无法反驳,“你……”秦素瑛脸上时青时白,短短一会的工夫就变化了三种颜色。
“好了好了!你们都给我住口!”陈太真一拍大椅扶手脸色也是不大好看。
掌门到底是掌门,只一句话便让场上两人各自安静下来,苏灵风却把眼观瞧,看到秦素瑛的脸色简直难看到了极点,心中却不由腾出一阵快意,他又转向掌门陈太真望去,却见这位正道巨擘许多时日未见,竟然比之先前消瘦了许多许多,快能用身形枯槁来形容了,也不知怎么,苏灵风忽然感觉到今日所见眼前的陈太真与他之前所见的陈太真好似两个人,除了身形消瘦之外,一时间他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些不大对,也许是从气质上,也许是从神态举止上有了些许改变,苏灵风不知道在他闭关这段时间,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好像是一种隐藏极深的煞气,对了!陈太真在这数日当中与先前不同的便是这一点,不过到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苏灵风便不大清楚了。
陈太真罕见动了怒气,在座的每个人都是颇感意外,不由向着自己这位平时敬畏有佳的掌门师兄望去。
陈太真眉宇间的怒意转瞬即逝,顷刻间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那一双苍目渐渐缓和下来,望向阶下的苏灵风道:“苏师侄,不论如何此次的事峰儿师侄的确做的有些过了,他的行径不合我正道宗旨,自当受罚!”
陈太真话未说完便听秦素瑛咬牙道:“掌门师兄这……难道我堂堂仙家正道一个优秀弟子竟比不上一个小小狐狸精?”
陈太真摆了摆手继续道:“秦师妹稍安勿躁,听我把话说完,峰儿师侄此举心怀邪念与我正道有违,当闭门思过十日。至于那狐妖……”陈太真顿了顿望向了苏灵风继续道:“苏师侄,本门乃仙家清净之地,那狐妖毕竟是为异妖于我等所不容,望你能好自为之今后莫要让她再踏入碧霞山一步。”
苏灵风并未做声,心中却冷笑一声暗道:好个不再踏入碧霞山一步!任谁听不出来这话摆明偏袒你那徒子徒孙,什么面壁思过只不过是个幌子而已,心中正思忖间忽又听陈太真道:“异妖原本便为天地间灵识低微之物,善能扰乱修行之人的心性,对你百害无一利,苏师侄,还望你能够听我一言!”
苏灵风表情丝毫不为所动,毅然说道:“异妖者是为天地之灵所孕也,人初之道始于天地之间,本也为异妖所化也!正道济世天下苍生,苍生自有人畜妖魔之分,请问掌门师伯,既然要济世天下苍生,为何如今却又要赶尽杀绝?”
此言一出,当场中人无不勃然变色,苏灵风此一句乃是出自那本《天道经》中,此书原本便是古时一位悟道成仙的圣人所著,其理句句暗藏珠玑,绝非世人浅显目光能够明白其当中的道理,因此一时间在场每个人都被说的哑口无言,面面相觑。
“苏灵风,你好大胆,不知道在何处读到的歪理邪说竟敢当庭顶撞掌门师兄,看我不掌你嘴!”秦素瑛早已怒不可遏,一扬衫袖便要大打出手。
哪知道苏灵风却是全然不惧,一挺胸膛道:“圣贤之人所述,句句为真理,理字面前不分长幼权贵,哼,难道说不得便要动手么?这就是所谓天下正道吗?简直可笑!要打便打,我苏灵风绝不皱半下眉头!”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心中也是一阵久违的畅快!
“哼哼!风儿说的哪里有半句不对,秦师姐若是动手,真以为我田某是吃素的不成!”田观海一拍扶手,豁然站起身来,一双凌厉的目光瞪视着秦素瑛与其他人,全然没有一丝惧怕之意。
“够了!”陈太真一扬银色长眉,怒喝道:“怎么又来了,难不成你们都不把我这个掌门放在眼里了吗?”
秦素瑛和田观海二人这才各自坐回到椅子上去,秦素瑛别过头去气呼呼的不再说话,田观海则冷哼一声闭起了双眼,似是闭门养神起来。
“苏师侄!你方才所言的确是圣贤之言,不无道理,只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那小狐狸能遭受此劫难也是天意所为,天意不可违也,你若对我处置此事不满意的话,我也便无能为力了!”
苏灵风心中冷笑一声,忖思:这老儿言外之意若不是我身怀邪煞之气,若不是我娘与魔道有染,若不是我修习佛家经典压制住煞气,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只不过他并不知道我能够到了今天的地步,完全是凭借佛法而已。
想到此处,强压住心中怒火,只向陈太真拱手道:“既然掌门师伯都将话说到这样的地步,我自然无话可说,不过我心中的道理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丝毫的改变!”
文志远一直在听苏灵风的话,脸上不住的抽动着,从自己执掌剑派法度之手多少年来,苏灵风可是他第一个遇到如此不服管教的少年,当下皱眉道:“苏师侄,不管如何你身在我剑派中长大成人,碧落剑派的礼数法度你也要遵守吧,掌门师兄方才所说异妖之事我也觉得并无不妥之处,况且对萧师侄已施惩戒,我觉得他对此事处置已然十分公道了!”
“就是啊!再者说峰儿他虽然此事做得有些过头,可毕竟他也是为了门派的门规着想。”秦素瑛听了文志远如此一说又抢过了话头,再次恢复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苏灵风叹息一声,他明白现在跟这些人说这些什么大道理根本一点屁用不顶,直到此刻他才完全明白,无论到什么时候,实力才是道理,只有自己自身的实力达到了不管他说什么话都是真理。
想到此处,他便冷笑一声不再作声。
便在此时,苏灵风似乎察觉到陈太真的眼神似乎有些许异样,他能够从他那目光当中隐隐感觉到一丝麻痒,这个感觉快如闪电不断流转于自己身体的各处,当下他心中吃了一惊,暗道:难道那老儿是想探查我体内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不管怎样我可能万万不能让他看出了端倪。
忖罢,心颂真言,紧守神魂,了却五蕴,不动不摇,这道家修行之法和佛门正好相反,道家讲究打开周身一百单八窍穴,百纳海川,得天地之灵气,大开大合方能成就道术,而佛家则是以摒除杂念,五蕴皆空,不受身外,受想行识意等干扰,加持神魂,壮大自身,修行之法正好相反。
因此一切归为虚无,没有妄念,收敛法门正是佛家最为擅长之事,若以道家之术感受佛家法门完全就如同水涨船高一般,修炼之法不同则根本不能相互感应。
果不其然,陈太真的目光在苏灵风身上来回梭巡片刻便自收了回去,在苏灵风体内除了寻到了那七煞之气的痕迹之外,再也没有任何的感觉与异样的发现,陈太真捋须点了点头,叹道:“好了此事今日便到此为止,其实今天让诸位前来不单单是这件事,刚才灵云禅寺净善大师来我剑派当中,说他们的镇寺宝经被夺,为火罗门魔道中人所为。”
每个人听到之后都是一片震惊之色,苏灵风心中一动,向陈太真望去。
“不可能!绝不可能!”许久未曾说话的林红则是柳眉紧皱,说道:“我依稀记得火罗门在多年前大战当中门主火徒子身死道消,就算尚有门众余孽应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怎么可能有实力神不知鬼不觉潜入根基雄厚的灵云禅寺盗取宝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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